分類:投稿 作者:佚名 來源:網絡整理 發布時間:2023-04-25
把這些設備運回來是十分浩大的工程,而那時又沒有寬闊的道路,于是華之鴻又花了很多錢開始修路架橋,他花費巨資,終于建成了“永豐機器造紙廠”。而對于他建此紙廠的花費,吳永貴在《民國出版史》中說:“為了保證書局印刷用紙需要,華之鴻隨后還創辦了現代造紙工業——貴陽永豐抄紙廠,東渡日本購買先進造紙機器設備,累計耗銀60萬銀圓。據史家推算,這個資金數字,大約相當于當時貴州全省財政收入的1/4貴陽畫冊印刷,超過同期全省田賦年收入的總數。這就意味著,華之鴻憑借他的雄厚實力和宏偉氣魄,做成了政府想都不會去想、更不可能去做的文化大業。”
如此的巨額花費,可以看出華之鴻為了達到目的,完全不考慮成本和代價。但沒想到的是,他的這種巨額花費并未得到好的結果,《貴州名人》上稱:“紙廠于民國八年(1919)正式開工,用竹、木、稻草、構皮、廢紙作原料,造出了‘超貢’、‘超光’、‘慶霖’、‘混同’等各種紙張,質量優良,別具一格。開工以后,發覺用料太多,耗費量大,究其原因,方知受了日本王子造紙機器廠之騙,以舊充新。田慶霖遂去上海,重新繪圖、設計、研究改進工藝。正打算到日本追究責任,突然發病,客死上海。”
看來,該紙廠所出的品種頗為豐富,質量也很過關,而唯一的弊端就是太廢原料。經過一番研究,發現他們采購的設備出了問題,因為這是以舊充新的二手設備。而后田慶霖前往上海,準備找人改造設備,同時也打算讓日方索賠,但沒想到他卻意外生病,在上海去世了。
雖然有這樣的意外,這個造紙廠還是進行了下去,因為其中有的設備并非日本所產,劉學洙在《華家銀子與文通書局》一文中稱:“文通書局的印刷機器設備和永豐抄紙廠的造紙機器設備,基本上均成套向國外引進。何長鳳著《貴陽文通書局》一書列舉詳細單,算出累計購進印刷機器設備33部,其中有19部為日本、美國、丹麥、德國制造;造紙設備主件13臺(部),全部由日本引進。”
前方即是藏書樓
造紙廠的紅火又給華之鴻招來了麻煩,《民國出版史》上稱:“曾經投資60萬銀圓的永豐抄紙廠,在軍閥周西成的脅迫下,于1926年被迫出讓,改作兵工廠。一向雄心勃發的華之鴻在悲憤交織之中,深感心勞力竭,到30年代初即開始走向衰老和避世,將家業盡托兒子華問渠。”
這樣一座現代化的造紙廠卻被強征為兵工廠,可見當時經商是何等之不易。后來因為政府支付不了相應的費用,幾年之后,這個廠又歸了華家,但此時已經大傷元氣,之后文通書局又意外失火,使得華之鴻心灰意冷,《貴州版史研究》中稱:“1930年春天,不幸遭到迥祿之災,適逢周末,搶救不及,廠房焚毀十之七八,鉛印活字,全部熔化。所幸印刷、裝訂、鑄字等機器尚無多大損壞,但一時善后不及,無法開展生產,廠房也趕修不及,遂將部分設備暫遷‘大覺精舍’(后稱‘華家樓’),日夜趕鑄鉛字,經過三個月的努力,方漸漸恢復生產。”
遭此災難之后,華之鴻一病不起。到了1931年,華之鴻將文通書局的所有經營都交給了他的兒子華問渠,華問渠通過統計,此時的文通書局已經負債累累,其負債額達到了40萬兩白銀。而后通過華問渠的努力經營,文通書局又漸漸地緩了過來。后來此局在重慶、昆明等地都辦起了分社。在抗戰階段,有很多學者、教授都在此局出版自己的著作。而1995年9月的《貴州新聞出版》上所載“馬六甲的文通書局”一文,由此可知,文通書局已經開到了國外。
從這個角度看閣樓
對于該局的最終結果,劉學洙在其文中寫道:“1950年7月,華問渠榮任貴州省人民政府委員、省工商廳副廳長等要職。但同年8月在北京召開的第一次全國出版工作會議,即決定今后出版圖書雜志均由國家出版總署統籌主持,鑒于文通書局歷史悠久,技術設備力量較強,準許其只能繼續出版醫藥衛生方面的圖書。隨著,文通書局在國內各大城市的分局先后合并入國營出版機構或其他書店聯營。1952年4月,貴州省人民政府決定:貴陽文通書局并入貴州人民印刷公司,走國營化之路。從此歷時半個世紀的文通書局宣告終結。”
前面提到,文通書局失火之后,曾在大覺精舍內進行鑄造鉛字,而這大覺精舍原本乃是華之鴻所建的私家佛堂,林浩在《華之鴻與大覺精舍》一文中說:“早在1923年,華之鴻就著手在現在貴陽二中旁修建了一座大覺精舍作為自己的私家佛堂。這座佛堂占地約十五畝,呈四合院布局,中心建筑為五層佛閣,高約三十米,八角翹檐、八面開窗。大覺精舍所在的位置地勢較高,站在佛閣的頂層,可以眺望當時的貴陽全城,而大覺精舍本身也成為貴陽的一處景觀。大覺精舍內還有藏經閣等建筑,也是曲欄回繞,檐牙高琢,自有一份恢弘莊嚴的氣度。”
大覺精舍
看來,大覺精舍內有華之鴻所建的藏經閣。既然是藏經閣,里面當然藏的都是佛教著作。其實,他所藏的典籍除了佛教著作,也有其他的書,只是可惜沒有書目流傳下來。然而范鳳書先生則認為,華之鴻所藏之書并沒有放在藏經閣內,而其藏書地點乃是五層佛閣前面的那排房:“華之鴻席籍豐腆而自奉儉,服飾儉于寒素。但性愛典籍,一生搜羅不倦,收藏頗富。年五十以后,國是日非,更大肆購求佛經,以精研釋典自慰。嘗謂佛法普濟,冤親平等。于家構大覺精舍。精舍中心建筑為五層佛閣貴陽畫冊印刷,高三十米,八角翹檐、八面開窗,層層上涌。閣前為庭院,有雙樓環繞。一為藏書樓。新中國成立后,貴陽市圖書館曾設于此。”
對于華之鴻藏書的結局,林浩在其文中寫道:“抗戰期間,貴州創立廣播電臺,租用大覺精舍藏經樓底層及右廂房為辦公室及播音室,大覺精舍所在的小街道也因此被稱為電臺街,而大覺精舍在民間也多被稱為“華家大院”。解放后,大覺精舍曾被貴陽市文化局等單位用作辦公樓。“文革”時期,大覺精舍遭到破壞,精舍內的幾千冊藏書也被焚毀。”
看來,華之鴻所藏之書已經化為了灰燼。然好在大覺精舍卻完好地保留了下來,并且一度成為了貴州市圖書館的館舍,可見這處住宅不但有佛緣,而實際更有書緣,來到貴陽當然要前往一探。
大覺精舍位于貴陽市電臺街86號,其實就是此街的頂頭位置,該街頗為狹窄,司機王先生說他要另外找停車處,于是陳琳帶著我步行前往。而我在街邊上看到了一排售書的攤位,我想等返回時再一看究竟。
進院第一眼
大覺精舍的入口處看上去更像貴州苗寨,只是門楣上的匾額顯現出莊重之色。這里不收費,徑直走入了院中。進院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座仿古的二層樓房,而此房就是范鳳書先生所說的藏書樓。整個大覺精舍處在一處坡地之上,這棟樓房的下方也建起了一人多高的石基,進院后,我們先沿著右側前行。
小有危險
而石基的下方,看到了“當心墜物”的警示牌。站在下方上望,似乎也未看到殘破的痕跡。沿著臺階登上臺地,眼前所見是用空中回廊連在一起的兩組建筑,這結構方式讓我想起了《阿房宮賦》的那句——“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斗角。”然與之相連的右側房屋門口則擺放著“游客止步”的警示牌,究竟為何卻未曾了解,于是我和陳林由此轉向,接著去參觀后院。
兩樓之間的連接
飛閣流丹
“鉤心半角”
后院的中心就是那著名的藏經閣。從外觀看,此閣的制式很具西南特色,與江南和北方的樓閣風格差異較大。此閣下方有石柱,從風化程度看,恐怕不僅僅是百年前之物,說不定,華之鴻是從哪里移來的古老石構件。此樓的樓體屬于木結構,能夠看得出,此前不久刷過油漆,但好在樓的四角上,那雕刻精美的雀替未曾涂抹新漆。“文革”中,此樓內的經書全部被燒,這些雀替卻沒有一并被砸,真是萬幸。
看到了那著名的藏經閣
未曾涂上新漆的雀替
而今藏經閣入口處掛著的匾額卻是“光華錢幣博物館”。走進閣內,僅一樓對外開放,已然布置成了現代化的展廳模樣,瀏覽這些古幣,確實有不少罕見品種,但也有一些卻是用假物來替代,看來這里的布置是要講述一部完整的中國錢幣史,但有些珍罕品種得不到,比如那著名的“國寶金匱”,顯然不可能出現在私藏之中。
藏經閣的一樓成為“錢幣博物館”
金屬貝幣和蟻鼻錢
走出錢幣博物館,其右側還有一排老房,此房所懸掛的匾額則是“聶衛平圍棋道場”。聶先生把圍棋普及到了大覺精舍內,可見其影響力是何等之大,而我在20余年前也曾跟聶先生同處一室地待了幾個小時,可惜當時只聊閑話,沒向他多請教下圍棋的問題。其實,可能說了也白說,以我的愚鈍,他教給我一百招兒,恐怕我也還是個菜鳥。
聶衛平圍棋道場
參觀完大覺精舍,沿著電臺街去尋找王先生的停車之處,在這條街邊有一條裝飾奇特的酒吧,因為我看到了孫悟空仍然被壓在五指山下,不知其有何寓意,但我依然惦記著來時看到的那排書攤,走到近前細看,原來這是“中共貴州省工委舊址”。在舊址的門前,用一些辦公桌擺成了一個長條,上面擺放著一些書籍,陳琳擠上前挑選出了一本大畫冊。此畫冊乃是介紹貴陽的歷史遺跡,我瞥了一眼,感覺到此冊能給我提供一些尋訪的線索,于是也想買下一冊,但那位工作人員卻說:“你二人是同來者,兩人只能給一冊。”這是什么話?買書還要論人頭算?
風格奇特的酒吧
孫悟空還被壓在這里
陳林向此人解釋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于是這位工作人員又從下面的箱子里拿出一冊遞給了我,我問他多少錢,他卻說:“免費!”這個結果讓我略感意外。此人向我解釋道:桌上的書都是免費的。而后他每樣拿出一本并湊起一摞遞給了我,我瞥了一眼,那些書都不是我用得著者,于是說:我只要手里的這一本。此人說:“那不行,你應當都拿走。”
前方的書攤
全部免費贈送
這樣的送書方式也真是奇葩。陳林向他解釋,我還要到其他地方尋訪,無法帶著這么多書。此人聞言,才勉強同意我只拿走想要的那一冊。
這樣的經歷不知華之鴻看到了,將作何想?他的父親喜歡印書來送人,只是不知華之鴻當年開辦印刷廠,是否也有一些書用來送人?當然,被那些軍閥們惡意拖款和敲詐的部分不算。他當年也樂善好施地做了許多的好事,以此推論起來,華之鴻也應當會印出一些書來送人,比如他當年印刷了很多佛經,何長鳳在其文中提到文通書局出版過如下的佛教著作:“《金剛經注釋》(鳩摩羅什譯)、《博古心傳》(圓洲著)、《黔南會燈錄》(如純著)、《語嵩和尚語錄》(語嵩著)、《貴陽高峰了塵和尚事跡》(羅奎等著)、《佛學經律論》等。這些佛教書籍的出版,與華之鴻皈依佛教、修建大覺精舍、陳放佛經,有密切關系。”
想來,這些著作都是免費送人之用,只是不知他所印刷的非佛教類著作,是否也會用來送人?但無論怎么說,這真是貴州出版業的好傳統。而這個送書活動又正在華家閣樓的門前,不知這是一種巧合,還是命中注定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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