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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畫冊印刷|悖論與時差——讀陳丹青印刷品寫生系列

分類:投稿 作者:佚名 來源:網絡整理 發布時間:2023-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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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是繪畫的開始。萬物被“看見”而成為繪畫,經歷漫長的年代。初民早就見到山水,直到六朝才出現“山水畫”,初民早就看到花與鳥,直到唐代才有“花鳥畫”。書籍早已進入畫中,但只是畫中人的讀物與案頭陳設,到20世紀才被畫家重新“看見”,采為命題。此時,離雕版印刷的誕生,已過了悠悠千年,印刷技術也從“刻印時代”進入“機械復制時代”。

在機械復制時代,復制品(印刷物、照片、圖像、影視)本身就是現實,一切“現實”,都可能,也可以成為畫家的素材和對象——陳丹青的繪畫,指向畫冊。畫冊,使他“看見”了印刷品。1989年,他嘗試與里希特和薩利相似的行為,挪用圖像,并置圖像;1997年,他推進了自己與圖像的關系,直接寫生畫冊。起初他寫生西畫畫冊,進而寫生中國畫畫冊,包括書帖。在他的畫布上,成為印刷品的經典,經典作品的印刷品,重又成為“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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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腮的女人》

幾本打開的畫冊,美術史走過,看畫人離開,有如空鏡頭。陳丹青的畫冊與字帖寫生,將繪畫之美依托于書籍之美,書籍之美,又轉化為可疑的繪畫之美。美術史從書頁來到畫布,轉成他私人的記憶。在時光中,印刷品中的經典具有歲月的質感,紙頁泛黃而憔悴,勾起物哀,紙頁間的畫面,書法,折痕,暗示追憶。在刻印時代,博物館是繪畫的終極歸宿。進入機械復制時代,畫冊進入無數家庭和公共場域,而畫冊上的經典被賦予靜物之靜,隨紙頁而起伏,脆弱,變形,仿佛是畫冊自身的記憶。

觀看畫冊寫生,是在凝視繪畫(文本)、書籍(紙頁)與空白。在空白的吞噬中,文本與書籍相互遮掩,又相互敞開,隱顯之際,倏忽窺見書籍(或文本)的精魂,一如前世,等待復活;一如影子,等待表情;一如修辭,等待意義。反之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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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的山川》

既不是這樣,也不是那樣

陳丹青所畫的畫冊,不僅包括各種西歐的油畫經典,更有中國的山水畫、書法與春宮畫畫冊。臨摹西歐經典,原是陳丹青的擅長,但書法家看他畫的字帖,驚其書法形神兼具,山水畫家看他畫的山水畫,引以為奇。問他,他必作如是說:我不會書法,也不是畫山水畫,我只是寫生,用的是全套油畫工具,不是毛筆和宣紙。如果說他的畫冊寫生系列淵靜而有文氣,他定然答道:那是珂羅版舊書火氣盡褪。如果說他下筆有逸氣,他定然答道:那是古人畫得好,原作境界高。但是,“筆墨”可以寫生,格調與意境也可以由“寫生”達到嗎?如果說他引用經典文本而抵達繪畫的零度,他定然答道:誰見過零度的繪畫?我不過是在寫生。

總之,既不是這樣,也不是那樣。而在我看來:既是這樣,又是那樣。

這是一批無為而為的寫生。既不是“挪用占有”,如薩利信息密集的畫面,也不是將繪畫與圖像作視覺的同質化,如里希特刻意營造的影像感;早于陳丹青畫冊寫生將近半個世紀,利希滕斯坦就以超大尺寸模擬連環畫網紋效果,安迪·沃霍爾借助絲網技術復制工業產品,但陳丹青可能是第一個畫家,以傳統繪畫寫生行為,直指印刷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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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陣營》

他不像以上歐美畫家那樣,以圖像文化(印刷時代的現實)改變繪畫,尋求創造性與觀念性,而是沿襲依循傳統繪畫寫生原則,一五一十畫出畫冊中的經典。于是,關于創作與復制,繪畫與印刷品,靜物與文本,寫生與臨摹,有我與無我,此刻與美術史……成為循環的悖論。

觀看這批幽靜美麗的圖畫,首先觸及辨認與辨認的錯位。畫中所有圖像的作者,一望而知,全是美術史大師,但每幅“靜物”的作者,是陳丹青。他說:“這里沒有一件我的作品,但每塊畫布簽著我的名字。”這就是有我與無我的悖論,而真正的悖論,是有我與無我“之間”:如果說這是臨摹,“大師”不過是畫冊上的圖片;如果說這是寫生,每幅圖片的完成,實際上仍屬臨摹。陳丹青的畫中畫,是借寫生的名義挪移經典,參與他的寫生,顯示作者與作品、作品與作者的曖昧與錯位。

在傳統靜物畫里,作為擺件的靜物集中體現為“此物”、“此時”、“此間”,陳丹青的“靜物”擺件是畫冊,每本畫冊的內容,則自然而然擴及“此間”與“此外”,“此前”與“此后”,并使作者作畫之時的“此刻”,發生多重的錯位。陳丹青的畫中畫,有時將幾本畫冊作成并置,引人有所悟,有所思,但當他寫生中國畫畫冊時,本身也是一種“并置”,或者說,一種“重疊”,因為油畫與水墨畫所代表的兩種文明——西方陽剛,東方陰柔——昭然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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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爾拜因、達芬奇與柯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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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來之筆,是將山水畫冊與春宮畫冊并置,仿佛從精神世界與感官世界的兩端,與中國文明素面相見。聽說有山水畫家為了排遣畫山水的寂寞,騰出手畫幾筆春宮,以畫中的魚水之歡,調解形而上世界。各國的春宮畫,日本太夸耀,印度太繁瑣,歐洲的作風又太寫實,唯中國春宮是傳遞兩情相悅的好,情色之中,有仙氣,有逸氣。馬可·坦希描繪米開朗基羅《最后的審判》被人抹去;杜尚給蒙娜麗莎涂上兩筆小胡子;畢加索晚年肆意解構委拉斯開茲《宮娥圖》和馬奈《草地上的午餐》。不像以上作者選擇一兩位經典作為“對象”,陳丹青的畫冊寫生批量出現經典圖像,包括不同時代不同國家數十位大師的名作。但他不虛擬,不反諷,不改編。概括而言:他對前人作品的“策略”,是不作為。

若以為陳丹青的山水畫與書帖系列回歸了中國傳統,即便在淺表的層面,也是誤會。他還是“不作為”,只是在寫生,亦步亦趨,轉述原作,他描繪魏晉書法的手工感與氣質感,和他描繪巴洛克經典的手工感與氣質感,是同一件事。

但陳丹青的不作為,改變了經典的屬性。單一的經典,離開美術史,原作的語境近于失效。并置之間,不同的經典沉默而對話,語義曖昧而言之鑿鑿。所有寄身畫冊的經典具有印刷物的性格,邀請讀者假想繪畫的“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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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看著我》

畫家與繪畫

20世紀是作者的時代,畫家各自尋找題材。傳統繪畫多數是“訂件”,無論圣經故事還是家庭肖像,聽命于教宗或雇主,畫家不必為題材所苦。“作者時代”的畫家在自覓題材的同時,還須自鑄風格,所以古代畫家形成風格的過程,緩慢而自然,現代畫家的自我風格普遍帶有“捕獲”與“強求”的性質。一言以蔽之,在古昔,風格尋找藝術家,在現代,藝術家尋找風格。

在梵高的時代,藝術史的重心發生巨變。一束花和受難基督同等重要,一只蘋果和一片風景,不分高下。人人見過向日葵,梵高看見他自己的向日葵,向日葵之于梵高,是太陽,是人生,向日葵成為梵高的肖像。我們目擊梵高的向日葵,其實是面對梵高。這就是畫家和題材的關系:其一,重新看見題材,畫家與題材間的關系更私密,其二,題材自身發生變化,被賦予超越題材的價值。

討論梵高之前的繪畫,其實是討論繪畫與繪畫之間的關系,繪畫與現實之間的關系。梵高之后,畫家和繪畫、畫家和題材,出現新的關系,越來越多的私人經驗,得以入畫。所謂風格與題材,即指你遇到什么?你怎么看?因何而看?陳丹青早年以《西藏組畫》抵觸當時的意識形態,但未意識到這是私人經驗的萌芽,而當他選擇寫生畫冊之時,他已能自覺將畫冊這一傳播性質的公共經驗,納入,轉化江西畫冊印刷,并體現為私人經驗——美術館經典進入私人空間,即是本雅明對機器復制時代的揭示——如同私攝影對私人經驗的凝視,現代繪畫的演進,就是對視若無睹的諸般命題,不斷地發現與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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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其昌三重奏》

現代畫家的世紀性焦慮,是對繪畫處境的焦慮,當陳丹青“看見”并決定寫生畫冊,他成功“捕獲”了自己的題材,但他不“強求”。無疑,這一選擇來自繪畫處境的深刻焦慮——相對于西方,這種焦慮在中國畫家這里具有更復雜的語境——但畫冊寫生使這種焦慮體現為不再焦慮。畫冊寫生給予他大幅度回向傳統、回向古代的準許,但這一準許不是美學的,而是私人的:陳丹青無意復古,而是假借畫冊,為繪畫營造一個可被繼續尊敬的理由,一個曖昧而體面的棲息之所。他絕不是“古典”畫家,他也從不介入“當代藝術”,對他而言,被當代或昧于當代,仍是焦慮的癥候。在古典與當代之間,西方與中國之間,他為自己找到一個絕對孤立,但又貌似中立的位置,而這一位置,似乎有權使繪畫成為一種中介,藉此超越非此即彼的兩難。而他的畫冊寫生,可以被看做是對現代繪畫焦慮感的回應,乃至肯定。在這一回應與肯定中,繪畫的焦慮成為一種可欣賞可玩味的姿態,并以追問的方式,引發追問。

這就是畫家和繪畫的關系,畫家與現實的關系,是20世紀下半葉及今有待深究的命題。這一命題,不在于“畫什么”或“怎么畫”,而在于“為何而畫”,在于真切地呈現繪畫正處于怎樣的處境——這是畫家如何與繪畫相處的老問題,在“作者時代”,老問題變得既次要、又切迫:繪畫還有價值嗎?繪畫還有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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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庫寧與施納伯爾之一》

經典是永恒的誘惑,常在的困擾。陳丹青坦然接受誘惑,顯示困擾。仿佛一個模仿力過剩的人,一個隨時放棄個性,離開自己的人,他寫生畫冊的忠實度,不是臨摹式的忠實,而是一種分身的欲望。他輪番扮演委拉斯開茲、卡拉瓦喬、馬奈、梵高、馬蒂斯、畢加索,或者文徵明、董其昌、漸江、王原祁。他樂意變為別人,置身他者,這是一種自信,甚至是一種野心。他以全盤放棄自己的方式擁有更多的面相,這些面相,幾乎可以構成繪畫史。扮演他人必須進入忘我之境,而作者隱退之際,作者顯現了。這批臣服大師、順從經典的“寫生”,使陳丹青位居眾家之上,以自己的目光,統攝美術史。“作者時代”的藝術家莫不凸顯自我,甚或神話自我。陳丹青的畫冊寫生反其道,誠心誠意抹去作者,凸顯大師,以確認繪畫不再重要,作者不再重要的方式,為繪畫留住最后的理由,并使自己再度成為“作者”。

機械復制時代的畫冊制作史,已逾百年,直到十多年前,才有這樣一個畫家,直接畫畫冊。他公然把古人作品與自己混同、合一,使臨摹、寫生、創作這三者,發生對位式的錯位,重疊式的分離,組構式的解構。這一行為,撤除了寫生、臨摹與創作的三重差異,同時享受寫生、臨摹與創作的三重愉悅,這是觀看經典的愉悅,也是制造歧義與悖論的游戲。

有兩件作品曾讓我感到解脫:陳丹青的畫冊寫生,黃永砯的“中國繪畫史和西方現代藝術簡史在洗衣機洗兩分鐘”。黃永砯的思維方式近于禪宗,表象是解決難題,其實是凸顯焦慮。以禪宗比附,黃永砯的裝置如棒喝,陳丹青的印刷品寫生如指月。在這些美麗安靜的靜物畫后面,是一個畫家對繪畫近乎病態的依戀,然而始料未及,轉成另一極端,以繪畫的方式,看破繪畫、離開繪畫,變成一個畫家對繪畫的叛逆之舉(雖然,這依戀與叛逆同樣可疑);從未有人這樣地觸犯繪畫,消耗繪畫,以自我貶低的方式維護繪畫的自尊,卻又通過畫畫——既是寫生又是臨摹也是創作——的行為,一個近于反繪畫的行為,把繪畫還給繪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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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宮與山水之二》

果然如此嗎?如你所見,這并非瑪格麗特式的對于繪畫的叩問,只是一幅靜物畫,幾本打開的畫冊,很好看地擺在一起。

果真如此嗎?如你所想,印刷品寫生系列的悖論,使關于它的議論都有可能變為誤會,加入已有的悖論。

古人說格物致知,這批畫卻是格物而致不知。處于無休止的自我肯定與自我否定,陳丹青持續闖入認知的誤區,為認知帶來機會。

時差與錯位

在寫作中,陳丹青對“現實”發言,在繪畫中,陳丹青離開“現實”。人不是在單一而是在復雜中確立自身,無論這種復雜起于自身還是境遇。從上海到江西,從南京到西藏,從北京到紐約,從社會主義到資本主義,從前現代到后現代,從文本到原作,陳丹青刻骨銘心的感觸,就是時差及錯位。

青年時代二度進藏,他的美學趣味使他先后把高原假想為蘇俄與法國;而立之年,他到紐約尋找古典,卻卷入后現代的視覺語境;他在外國聽外國音樂,只為勾起鄉愁,夢回青春。在西方初聽搖滾樂,他驚愕、省悟,這本是他年輕時應該有的經歷——他出生時,中國進入閉關鎖國的時期,60年代“文革”,70年代知青下鄉,這是一個人的錯位,也是一個民族與文化的錯位。在寫作與訪談中,陳丹青隨時指陳時差與錯位引發的種種荒謬,一再追問造成時差的根源。他的書寫與繪畫不斷聚焦于此,他的文風與畫風,擅長以問題凸顯問題,以悖論針對悖論,以荒謬感揭示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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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之七》

迄今,陳丹青的畫路歷經四個階段:知青時期、西藏時期、并置時期、印刷品寫生時期。年輕時他向往蘇俄油畫,崇拜蘇里科夫。將近40多年前,中國遍地是政治宣傳和藝術的粉飾,1976年,毛逝世給了陳丹青描繪悲劇的理由,創作《淚水灑滿豐收田》那年,陳丹青23歲。西藏之于他,是蘇俄風格結束之地,也是古典風格開始之地。27歲,他在拉薩完成《西藏組畫》,這是中國油畫回歸歐洲正脈的曙色初動江西畫冊印刷,為現實主義賦予古典的莊嚴。古風與現實感,繪畫性與文學性,使《西藏組畫》有召喚感,有彼岸世界的氣息。

然而,錯位無處不在,無時不在,不知是目光的錯位還是繪畫的錯位。在遙遠的高原,借助“他者”,陳丹青才看見“我們”真實的生存狀態;借助別處,平凡的生活才遇到入畫的契機。就古典技術而言,《西藏組畫》仍然粗糙,就作品而言,《西藏組畫》是完成的,也是成熟的,它是斷層中開出的小花,如今它的技術已被超越,藝術上的高度竟成絕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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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紐約,陳丹青往來于古典與后現代、中國與西方、文本與現實的時差中,先后開始他的并置系列與印刷品時期。并置作品至今無緣與觀眾見面,姑且不談,印刷品寫生延續并置系列,走得更遠。陳丹青企圖構建一個無意義的場域,退隱作者,不提供情緒,不引發興奮,不標榜創意和觀點,冷靜,中立,左右發難,別開生面。所謂后現代,可能是一個繪畫仍在,而繪畫風格史不再迫切而趨于放任的時期,畫冊寫生,可以看做是陳丹青對這一放任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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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洛克群像之二》

80年代初,法國古典繪畫使陳丹青重新看見西藏,在紐約,影像使陳丹青重新看見繪畫。是什么使他“看見”畫冊?時差與錯位。但人人置身于錯位,為何他的感受如此敏銳,難以平復,以至于凝視畫冊,終日撫寫?時差與錯位助他分身,裂變為紛繁的立場,抑或畫冊亦是他遭遇的錯位?在他大半生親歷的美術史錯位中,唯畫冊消除了時差,畫冊,可能是他迷戀繪畫的最后一個借口,最后一站——如果未來的電子書時代全面降臨,后人將如何回顧這批印刷品系列?

作為畫家,陳丹青返顧巴洛克與19世紀,他的觀看,卻不分古今,認同正在發生的事物,從中窺探時差的縫隙,懸置,并利用此刻。作為批評家,他同時對架上繪畫、當代藝術與攝影發言,乃至介入文學,但作為散文家,他自外于寫作圈。他從未加入任何群體,唯在錯位與時差、有我與無我之間,做旁觀式的介入,介入式的旁觀。

陳丹青風格早成,卻近于瘋狂地維持著少年時代的執念,尊崇往昔的經典,無視自己的風格,中年后,他虛構了一個注解時差而勾連古今的迷陣,自失于歧路。他的歧路,猶如桃花源。他的印刷品寫生,與“桃花源”同一性質——逃遁時間。陶淵明的桃花源在世外,陳丹青的桃花源就在今天,并以靜物畫包容共時性,隨時引進繪畫的任何時代。無言如靜物,印刷品系列不是思想的圖解,卻能歧義紛呈,悖論叢生。在寫生中,在無時差的幻覺中,他秉持對于經典的迷狂,一意孤行,縱容繪畫的歡愉,在種種悖論中,隱藏洞見。

2014年10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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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丹青,1953年生于上海,1970年—1978年輾轉贛南、蘇北農村插隊落戶,其間自習繪畫。1978年考入中央美術學院油畫系研究生班,畢業后留校任教。1982年移居紐約,2000年回國后,任清華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同時主持“陳丹青工作室”的工作。 出版有:《陳丹青速寫集》(天津美術出版社1992年);《陳丹青畫集》(香港中文大學1995年);《陳丹青 畫冊/靜物》(香港科技大學藝術中心1998年);《紐約瑣記》上下集(吉林人民美術出版社,2000年);《陳丹青音樂筆記》(上海音樂出版社,2002年);《多馀的素材》(山東畫報出版社,2003年);《陳丹青1968-1999素描油畫集》(河北教育出版社,2003年);《退步集》(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論文:《美術》、《美術研究》、《美術叢刊》、《江蘇畫刊》、《美術家》(香港)、《雄獅美術》(臺灣)、《藝術家》(臺灣)、《陳丹青談藝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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